南亚网视加德满都5月29日讯 据环球时报报道,“发展”成为印度总理莫迪近期巴布亚新几内亚(巴新)之行的一个关键词。
在5月22日与14个太平洋岛国举行的印度-太平洋岛国合作论坛峰会(FIPIC)上,莫迪不止一次提到“发展”。他表示,印度很自豪能成为太平洋岛国的“发展伙伴”,而这些国家可以将新德里视为“可靠的发展伙伴”。
莫迪还提出了12项发展计划。新德里智库印度观察家研究基金会(ORF)认为,印度在巴新实施了“发展外交”。根据一些学者的解释,“发展外交”是各国经济合作的一个分支,涉及从基础设施建设到技能开发等一系列行动,可对一国的外交政策起到杠杆作用并影响全球战略氛围。其实,印度一直在实施“发展外交”,范围还不断扩大,目的是在各个地区提高自己的影响力和话语权。
在担任二十国集团(G20)轮值主席国后,印度一直希望借此机会将自己打造为“全球南方国家(发展中国家)”的领导者和全球性大国,那么“发展外交”能在多大程度上助力新德里实现国际地位的提升呢?
南亚是重点区域
在莫迪访问巴新之前,新德里智库印度观察家研究基金会(ORF)副研究员普拉布就发文称,印度的外交政策考量目前正逐渐围绕“为了发展的外交”这一概念展开。尼泊尔世界事务委员会主席卡雷尔此前撰文称,“发展外交”被视为印度外交政策的新前沿,涉及在人道主义援助、基础设施建设、社区发展和能力建设等方面的长期合作。
南亚问题专家龙兴春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从级别来看,印度“发展外交”的重点区域首先是周边特别是南亚地区国家,如尼泊尔、不丹、马尔代夫、阿富汗等。印度的对外援助预算印证了这一说法。据印度亚洲国际新闻社(ANI)等媒体报道,根据新德里今年2月公布的2023-2024财政年度联邦预算,印度对不丹、马尔代夫的发展援助仍在增加,其中对不丹的援助从上一财年的226亿印度卢比(1元人民币约合11.6印度卢比)增加到2023-2024财年的240亿印度卢比,对马尔代夫的援助从36亿印度卢比增加到40亿印度卢比。
此外,印度2023-2024财年对阿富汗的发展援助与上一财年相同,为20亿印度卢比。在2023-2024财年,印度对斯里兰卡的发展援助为15亿印度卢比,虽然相较上一财年有所减少,但今年1月有斯里兰卡媒体称,印度向该国提供了价值39亿美元的援助,帮助斯里兰卡应对经济危机。
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刘宗义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在21世纪之前,尼泊尔、不丹是接受印度援助最多的国家。ANI今年2月报道称,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印度开始为不丹的社会经济发展提供援助,两国的合作涉及农业和灌溉发展、工业发展、卫生、信息和通信技术等多个领域。自从不丹启动五年计划以来,印度一直是不丹的主要发展伙伴,例如在不丹目前实施的第十二个五年计划(2018年-2023年)期间,印度计划提供450亿印度卢比的援助,占不丹外部捐款总额的73%。有数据显示,从1951年到2019年,印度援助尼泊尔大中小型项目超过559个,总值超过760亿尼泊尔卢比(1元人民币约合18.7尼泊尔卢比)。
龙兴春表示,印度对周边特别是南亚国家的重视,既与印度“南亚霸主”的地位密不可分,同时也有地缘政治的考虑。印度担心域外大国为这些南亚国家提供更多投资和援助,导致它们亲近其他国家而疏远印度。尼泊尔当地人士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尼泊尔长期以来就存在铁轨标准之争,印度采用的是英制宽轨铁路。如果让其他国家帮助尼泊尔修建铁路,那么该国的铁轨标准可能与印度不符,会降低印度对尼泊尔的影响,因此印度在援建尼泊尔铁路方面较为积极。
在非洲,印度人“落地生根”
除南亚地区外,印度“发展外交”的第二重点区域是非洲,特别是东非和南非地区。这是因为在英国殖民时期有很多印度人帮助英国管理该区域并留下定居,所以印度对当地的“发展外交”一直比较“用力”。
“用力”首先体现在印度对非洲“发展外交”的宣传上。今年4月,印度外长苏杰生在访问莫桑比克时专门做了一项特殊安排:把与莫交通部长马加拉的会见安排在由首都马普托前往马查瓦的火车上进行,新闻发布会也在行驶的列车上举行。苏杰生特别在其推文中强调,这是一列“印度制造”的火车。今年2月,《环球时报》记者在毛里求斯首都路易港看到,在由印度承建的一条轻轨上,疾速行驶的列车车身上印有两国国旗和领导人合影,非常醒目。
苏杰生在莫桑比克乘坐“印度制造”列车后“念起了生意经”。据莫通社报道,苏杰生在访问结束时表示,印度政府有意支持莫桑比克修建连接南北的铁路骨干项目。对此,莫总理马莱阿内做出回应,他指示莫国有港口和铁路公司制订计划,做好启动南北铁路骨干项目的前期准备工作。
近年来,印度不仅把“印度制造”的火车销售到了莫桑比克,还向这个国家投资超过100亿美元,涉及焦煤和天然气等大型项目。事实上,印度在莫桑比克和毛里求斯的投资,是新德里近年来持续向非洲推行“发展外交”的缩影。从2014年到2019年,印度总理、总统和副总统等高级别官员对非洲进行了32次访问,推出各类优惠政策。印度还借助举办印非峰会,加快推动对非合作进程。除发展援助外,印度政府近年来还通过实施“经济技术合作计划”“非洲发展新伙伴计划”等各类项目,为非洲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持。印度还在非洲到处推销其“香料之路”和“季风计划”,试图进一步加强印度与非洲各国之间的经贸、人员和文化交流。此外,热衷于拉三方合作、借助外力扩大对非经济合作,是印度实施对非“发展外交”的又一特点,例如印度联手日本与非洲国家建立“亚非增长走廊”,与美国以及英国建立了“三方培训计划”。
《环球时报》驻非洲记者发现,除了政府间的大型合作项目,印度私营部门和民间组织也在双方的外交以及经济交流方面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在记者到访过的几个非洲国家,都能看到许多印度的痕迹,例如毛里求斯有近七成人口是印巴裔,街上随处可见售卖印度服装的店铺;南非重要港口城市德班是印巴裔聚居地,印式餐饮成了这座城市的代表性美食;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许多大型酒店由印度人经营。一些印度人在殖民时代来到非洲,之后在这里开枝散叶。在乌干达工作近10年的一位中企员工告诉记者,中国人强调“落叶归根”,而印度人则是“落地生根”。
大量做关于“人”的工作
除了南亚、非洲等地区,印度2023-2024财年还为伊朗恰巴哈尔港留出10亿印度卢比的单独援助拨款。有印媒称,这将有助于新德里进入中亚。此外,印度增加了对拉丁美洲的援助,从上一财年的4亿印度卢比增加到2023-2024财年的5亿印度卢比。2019年9月联合国大会期间,莫迪宣布为加勒比岛国的社区发展项目提供1400万美元的赠款,同时为这些国家的太阳能、可再生能源和气候变化相关项目提供额外1.5 亿美元的信贷。同年,印度常驻联合国代表团与安提瓜和巴布达、多米尼克等国家一道,通过印度-联合国南南合作伙伴关系基金,向遭受飓风破坏的加勒比国家提供200万美元援助资金。
龙兴春称,一般来讲,“发展外交”是发达国家的强项,但印度是发展中国家中的大国,所以它在“发展外交”方面也具备一些优势,包括人才培养、外交发声和特定行业的经验分享等。龙兴春解释说,印度通过为留学生提供奖学金等方式,为一些发展中国家培养了很多人才。印度还经常在国际上替发展中国家发声,要求发达国家提供更多援助。此外,印度的软件、生物制药等行业发展较好,可向其他国家分享经验。
刘宗义表示,总的来说,印度“发展外交”的核心是以人脉为中心,因为在基建援助方面,印度无论是资金还是技术都没法和中国相比,所以新德里就另辟蹊径,大量做关于“人”的工作。例如,印日“亚非增长走廊”倡议的核心就是在当地搞教育和培训。中国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帮助很多国家改善了基础设施,但将来负责运营这些项目的人有可能都是印度和日本培养出来的。
邻国常抱怨印度“兑现的很少”
曾撰写《印度的“发展外交”:明白发展合作是南亚战略接触的工具》一书的印度学者乌尔米·塔认为,“发展外交”是新德里在邻国扩大影响力的手段,是加强南南合作的途径,也是印度抗衡中国经济实力的工具。刘宗义表示,因为新冠疫情的影响,印度前年经济出现下滑,基数较低,加上能源价格等因素,所以衬得印度去年经济发展表现不错。印度自己认为这种状态表明本国经济已经进入长期崛起阶段,所以想要成为“全球南方国家”的领袖。除此之外,印度与美日澳等西方国家在多个方面进行合作,这些国家也希望看到印度扩大其在发展中国家的影响力以制衡中国,所以印度想趁着中美竞争的机会,借助别国的战略力量来拓展自己的利益。
龙兴春称,“全球南方国家”一直都是中国和印度外交的基础,但如今印度认为中国已是发达国家,而自己与发展中国家有更多的共同利益和相似心理,所以应该由自己来代表发展中国家。在这一背景下,印度把“全球南方国家”作为自己的外交重点,一方面是为了争取世界大国的地位,另一方面是增加成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可能性。
刘宗义认为,印度通过“发展外交”有助于扩大其在“全球南方国家”的影响力,但很难成为这些国家的领袖。龙兴春也表示,虽然印度有成为“全球南方国家”领袖的野心并且会竭尽全力去实现这一目标,但毕竟经济实力有限,所以在对外援助方面不会有太多实质性作为,只能通过各种峰会来“刷存在感”和争夺话语权,这也是印度外交的一个特点。
ORF曾发文称,印度议会外事常务委员会在一份报告中指出,影响新德里外交工作的关键限制因素之一是预算紧张。其实,印度2023-2024财年的援助预算已经减少88亿印度卢比左右,只有540.8亿印度卢比。此外,美国“外交学者”网站指出,印度的邻国经常抱怨新德里承诺了很多,但兑现的很少。这是印度在大多数国家开展援助以及发展项目的情况,例如在尼泊尔,印度援建的一所警察学院本应在32年前建成,但目前仍处于搁置状态。印度一些邻国认为,这是新德里对其承诺不上心。
此外,歧视也是印度在实施“发展外交”时暴露出的问题。在南非约翰内斯堡市中心有一个“甘地广场”,广场上还竖立着甘地的雕像。约翰内斯堡大学非洲—中国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库阿库说,由于黑人群体和印度裔群体之间的紧张关系,部分南非人想为这座广场更名。肯尼亚南南合作智库负责人恩德格瓦表示,由于印度人对黑人群体“显而易见”的种族歧视,很多肯尼亚民众并不欢迎印度人,“在发展领域,尽管肯尼亚与印度有历史渊源,但目前中国是肯尼亚更重要的发展伙伴,印度在这方面并没有太强的竞争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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